上映了修復版《在黑暗中漫舞》,又讓我想起對拉斯馮提爾的愛恨情仇。
Pablo Larraín的《追緝聶魯達》中有個警探追捕著逃亡的聶魯達,那樣整路的關心太多、想太多,他和他心中的彼方,遂互成倒影,互成幻影。而這正是我心目中讀者和作者關係的隱喻,是人與另一人間既虛又實的親密關係的隱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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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20年後,再看《在黑暗中漫舞》,依然淚流滿面,但我不急著拭去淚水,亦警覺不要跳到某個似乎明確、斷然的情緒,不要像多年來面對拉斯馮提爾電影那樣。
我曾非常憎惡這位作者,生氣他那些由上而下的視角,看著受苦的人,用眼神再次、加倍地凌虐,讓他們看起來更弱,弱到變得可鄙,某種他們該為自己負責的可鄙。這位作者並不是仇視弱者,而是更糟的,他仇視人共通且必然的總有某個軟弱、懦弱一面。
......直到2018年《傑克蓋的房子》,我感覺,關於拉斯馮提爾,或許該是另一種討論方式。
那整部電影,像場漫長的尋死,男主角病態地屠殺,但那後頭是一個慢慢越來越清晰的邏輯,即是「要做到什麼地步,才可以讓/換我死」。那個囂張又冒犯到竟還有點喜感的旅程,透露著關於信仰、關於罪與罰、關於孤獨與寂寞、關於天才的自覺其必然伴隨的自暴自棄…..。
後來我想,也許所有電影從來就只是拉斯馮提爾自己一個人的小宇宙:從就沒有虐待狂,只有自虐狂,只是被虐狂。從沒有俯瞰與擺弄他人的受苦,只有耽溺於自己的受苦;只有從自己的深淵,想像更高處有雙無論同情或取笑的眼睛。想像有人真的在乎自己,就算那個誰許願要自己更悲慘或更邪惡,都好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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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.寫過《追緝聶魯達》 https://reurl.cc/Na7vjx
https://thepolysh.com/blog/2020/01/22/dancer-in-the-dark/